连个落款都没有,剩下的只是一串数字,座机号。

    “打这个电话,把车模还给人家。”贺又慕看了摆上自己白色被子的玻璃盒子一眼,轻声吩咐丁影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马上办。”丁影楞了一下,一边拿手机一边往外走。

    贺又慕又把头低下去,胸口有些闷闷的。本来是本着自私的想法,至少能够保留关于他的一点回忆,现在却突然发现,这样做根本是没有意义的。

    不知道什么时候,也许命就没了。

    打电话之前,丁影还挺担心,现在没多少人用座机了,别联系不上。结果出乎意料的,竟然打通了,而且一问名字,恰好就是那个叫韩一凡的,听声音是个年轻人,肺活量大,电话里喊一嗓子这边耳朵都有些受不了。

    听说对方是警察同志,当小学体育老师的韩一凡忙换上一套自认为最正的正装,急匆匆的往医院赶。

    他家可是三代良民,从没做过作奸犯科的事情,警察为什么找他?

    有点一根筋的体育老师根本没想过遭遇骗子的可能性,咬咬牙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二医院。

    绕了几个圈子,好不容易找到病房,一进门,他愣了。

    一个男的躺床上,一个男的站着,还有一漂亮女警坐旁边,偏偏三个人没人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“请问,是有一个警察同志找我呢吧?”他紧张得有点大舌头,忙自己捋直了,“我叫韩一凡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你啊?”丁影站起来,把手里的环保袋打开递过去,“仔细看看,是你的吗?”

    “啊?”韩一凡更紧张了,小心翼翼的接过来,发现的确眼熟,“这不是,几年前被小偷偷了,怎么现在找回来了?”

    “是你的就行,拿走吧。”丁影不耐烦跟他啰嗦。

    “那真太感谢了,警察同志你们这工作态度可真好。”韩一凡大惊之后是大喜,赶紧道谢,见女警脸色不怎么样便自己住了嘴,转身走人。

    沈匀本来在旁边看着,见丁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甚至觉得有趣。

    韩一凡抱着失而复得的车模喜孜孜往外走,边走边看,忽然发现身后跟着个大男人,转头一看,就是病房里站着的男的,生怕又出什么事,忙站住了。

    “还有事?”他问,一脸谨慎小心,还有几分讨好。

    “我弟弟也喜欢玩儿车模,你这是限量版的吧,现在买不着了。”沈匀笑容亲切,语调也显得平和。

    “我高中同学送的,限量不限量不重要,主要是睹物思人,看见了心里也高兴。”韩一凡先是笑,后来想起什么来脸色黯淡下去,再怎么努力掩饰也还是显露出来。

    “高中同学?”沈匀微微一笑,轻声问,“是叫齐昂吗?”

    “哎?”韩一凡一惊,反射性的反问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话刚说完,脸色立马白了,抱着车模僵立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“别慌。”沈匀笑容更深,倾身上前搂住了他的肩膀,“我也认识他,找个地方聊聊。”

    韩一凡全身发冷,头皮发麻,怎么被这男人带走也不记得了,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抱着怀里的车模,还有沈匀脸上的笑,挺好看,却明显透露出一股阴森的味道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》我是和谐的分割线《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打发走了丁影,总算能够一个人静静。

    贺又慕想起今天在皇后夜总会挨的那一枪。其实他知道那人身上有枪,掏枪的动作也全都看在眼里,所谓掩护队友都是借口,有那么一瞬间,的确是想一了百了的。

    家里老太太一直逼着他结婚,提起这件事,就会哭,翻过来倒过去的说起死去的父亲和哥哥。

    “但凡你哥还在,妈绝对不逼你!”

    这是他绝对的软肋,只要听到,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都会妥协,这次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有太多的责任感压在他身上,三队的、家里的,甚至是自己给自己的。

    有时候,贺又慕会自嘲的想,当个不负责任的人也挺好,什么亲情、义务、荣誉感都抛到一边,自由自在的活着,随心所欲,那样才像个人,而不是机器。

    病房里留了盏灯,他侧着身体长久的注视那小小的一片光亮,最终因为疲惫和药物的作用再度沉沉睡去——

    全文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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