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今天回来的到挺早，我听说你前两天刚去了清远的农村，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苏之舸把脱下的外套递给妻子，坐在沙发上和苏之航聊着工作上的话题。
“嗯，去调研一个关于基层试点改革的选题，昨天刚回来的。”
“行啊，好好干，下一步争取进中宣部看看。我现在也正运作着往回调呢，毕竟在下面都干了5年多了，也该动动了。”苏之舸说着自己的打算。
一旁的苏乾和一边逗着孙子，一边插了一句：“脚踏实地地干，别总想着往上升，头重脚轻根底浅，手上没有拿得出手的履历，升到一定时候就动不了了。”
“知道了，爸，放心吧，我们心里有数。”苏之航回了一句。
过了一会，苏宅的顾阿姨出来通知可以开饭了。苏之舸起身说：“我去上楼叫妈和遇蕾下来吃饭。”
苏乾和点了点头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圆桌前，吃着年夜饭。苏乾和和夫人白莉敏挨坐着，却并无任何交流，仿佛两个陌生人一般，可是苏家的兄弟俩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气氛，倒是壮壮先受不了了。
“爷爷，奶奶，你们还没给我压岁钱呢！”壮壮小朋友嚼着松鼠鳜鱼，大方地开口要钱。
“你这小子，急什么，哪年差了你的压岁钱了，一会吃完饭爷爷给你包红包啊。”苏乾和满面春风地说道，又给大孙子夹了一大块红烧肘子。
“奶奶，那你的那份儿呢？”
白莉敏放下筷子，不动声色地对壮壮说：“明天跟奶奶回家，奶奶包给你。”
壮壮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，继续吃饭。
“之航啊，你也老大不小了，什么时候成家啊？”白莉敏突然问了这么一句，苏之航心想，这问题终究是躲不过去了。“工作太忙了，没工夫考虑这事儿，再说吧。”
“再忙也不能不结婚啊，过了年你可就是快奔40的人了，你看你哥，孩子都这么大了，你怎么就一点不急呢。虽说是先立业，后成家，可这要是不成家，事业干的再好也终究是不稳定。你别也是忘不了初恋情人吧？”白莉敏酸酸地说了一句，果然，苏乾和的脸色唰地就变了。
“妈，您想多了，我真的就是工作忙，整天跑来跑去的，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。”苏之航怕母亲又把话题扯到那个尴尬的问题上，赶忙说道。
“行了，你也别总找借口了。我给你物色的几个不错的姑娘，趁着过年这两天放假，你去见见。我都给你把过关了，都是门当户对的，你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。”白莉敏不容苏之航拒绝，一言堂地就把这事儿定下来了。“后天我在北京饭店约了你林阿姨和她女儿，你和我一块去。”
苏之航无奈地望向哥哥求援，苏之舸却只给了他一个“我也无能为力”的眼神。
吃完了一顿表面上很和谐的年夜饭，苏之舸一家留在了大宅，苏之航开车送母亲回了她自己的房子。因为多年前的一件往事，苏乾和夫妇俩分居已经有十多年了，只有每年过年，一家人才象征性地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。
送完母亲，苏之航回到了自己的家。进门开了灯，一室沉寂，没有丝毫的人气，纵然有室内暖气，但那种孤单的凉意还是趁虚而入。苏之航打开电视，坐进了沙发里，热闹的春晚乱哄哄的，至少这种嘈杂可以暂时充斥着空荡荡的房间。然而它只能占据房间，却占据不了人的思想，苏之航想起了晚饭时母亲跟他说起的关于结婚的话题。
是啊，自己已经39岁了，再不结婚似乎于理不合。可是，真的要做出妥协，和一个不爱的、甚至是陌生的女人结婚吗？婚姻到底是什么，对他而言，似乎只是维系自己政治形象的一个必要要素而已，门当户对即可，其他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。
想到这儿，他不禁又想到了秦若安。总有一天，她也会嫁人的，她会嫁给什么样的人，那个人会像自己一样爱她，对她好，给她一生无虞的婚姻吗？他自嘲地摇了摇头，自己是什么身份，有什么资格这样想，她嫁不嫁，嫁给谁都与他无关了，他们终究变成了两条没有交点的平行线。苏之航越想越烦躁，索性关了电视，回了卧房。
第28章 第26章
年初四的晚上，苏之航接到母亲的电话，让他准备好明天一起去见林阿姨的女儿周婷。
苏之航和母亲来到北京饭店的时候，对方母女二人早已坐在那里了。
“抱歉，让您二位久等了，路上堵车耽搁了。”苏之航主动致歉，态度恭敬。
“没事没事，这北京的交通不就是这样吗，我们也刚到没一会儿。”林阿姨客气地寒暄着。
四个人各怀心事地落座，叫了一壶狮峰龙井，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。
过了一会儿，白莉敏对林阿姨说：“对了，我听说楼下正在展出黄永玉的画展，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？”
林阿姨会意，便和白莉敏一起起身离开，给这场会面的主角留下充分的交流空间。
待两位主母离席后，气氛反倒更加尴尬了。苏之航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：“周小姐，要不要叫些茶点。”
周婷没说话，只点了点头。苏之航叫来了服务生，把点菜的画册递给了周婷。
“还是你来吧，我刚从国外回来，对这些不是很了解。”周婷推回菜单，婉拒道。
苏之航也没翻开菜单，对服务生开口说：“荷花酥、杏仁脆片、绿豆桂花饼、枣泥奶卷，一样一份。”
等四样精致的茶点被端上来，苏之航把奶卷的碟子推倒周婷的面前。“周小姐尝尝，这里的奶卷做的还是很地道的。”
周婷颔首，拿起小银勺挖了一块放入口中，品了品滋味。“好甜。”说完，忙端起茶杯送了一口茶水中和口中的甜味。
苏之航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这才意识到，他点的这些东西好像都是秦若安以前常念叨的，那丫头简直嗜甜如命，连带着他也开始习惯在喝茶之余配上几块甜腻腻的茶点，甘之如饴。
“听说你以前也在大学里教书？”周婷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，苏之航放下茶杯，淡淡地说：“是，曾经在s大教过几年哲学，周小姐呢，是教什么的？”来之前，白莉敏曾跟他简单地介绍过周婷的情况，据说是刚从美国念完博士回来，才32岁就被q大特聘为副教授。
“我不教课，只是带实验室，在q大的微生物实验室。”周婷简单地说道，并没有说出自己具体研究的项目，因为以往和相亲对象说起这些时，很多人都会显得很不耐烦，所以这次来之前，母亲也特意叮嘱过她，不要和人过多地聊自己的专业。可是除此之外，她不知道还能和别人聊些什么。
“哦，搞科研也蛮好的，主要是做什么项目呢？”苏之航就着她的话题问道。
周婷有些意外，根据她以往的经验，一般人接下来都会问她诸如“待遇怎样”“工作辛不辛苦”这样的话题，很少有人会真正问到她的研究领域，她对苏之航有了些不同的印象。
“我刚去不久，做的还是我博士的研究课题，就是高分子聚合物的微生物分解技术，很冷门是吧？”大部分人一听到她的课题，都会被绕的云里雾里，周婷自我解嘲地笑了笑。
“不会啊，女孩子搞科研挺好的，其实你们实验室的带头人还是我在英国的校友，所以对微生物学多少听过一些。”苏之航客气地说道。
说起了彼此的留学经历，两个人总算有了一些共同话题，一场可以安排的相亲会总算是波澜不惊地结束了。回去的路上，白莉敏问苏之航对周婷的印象怎样，苏之航没有过多的评论。
对周婷的第一眼印象，他的感觉说不上好坏，只看到她留着干练的短发，面容虽算不上多好看，但好在尚算清秀，很有书卷气，穿着bubbery风衣和围巾，言谈中是个很理性、谈吐得体的知识女性，做朋友还好，可是却丝毫勾不起他结婚、恋爱的兴致。
倒是白莉敏对周婷很满意：“我看这姑娘不错，长相、身材都不错，学历跟你也配得上，最重要是那样的家世还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子，你知道吗，她父亲周铤恺听说年后就要从c军区调进总参了，据说这批要晋升的上将里就有他一个。真要是调回北京，老周家的门槛还不得被提亲的给踩破了，你可得抓紧啊。”
苏之航默默地听着母亲的盘算，没有应声，他还没有要成为“姑爷党”的打算，所以未来岳父是个什么职务他一点不在意。
相比于苏家的冷静，周家那边似乎更主动一些，周婷的母亲林红最近总是约白莉敏一起喝茶、逛街，白莉敏总是欣然应约，两位母亲大人的用意不言自明。在长辈的可以安排下，苏之航和周婷之后也约见了几次，谈的还算顺利，两个人都明白这样安排的目的和背后的意义。
四月份的时候，周铤恺终于到总参就任，官居副总参谋长。回到北京后不久，苏乾和设家宴招待周铤恺一家，美其名曰庆贺他高升，周家三口欣然赴宴，苏之航也被父母叫了回来。
席间，周铤恺端着酒杯貌似无意地和苏之航闲聊的起来：“之航啊，听说你这司长干得不错，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。”
“目前还没有什么计划，这司长也干了不到一年，先稳定稳定再说吧。”苏之航礼貌地回应。
“要说你们这些孩子啊，也真是，干起工作来就什么都忘了，跟我们家小婷一样，整天就知道忙学业、忙事业，一不小心就老大不小了。”周铤恺话里有话地说，视线望向苏乾和，心想：我这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，你这男方家长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了。
苏乾和心下了然，咳了一声，接应到：“就是啊，事业做得再大有什么用，最后不还得回归家庭吗。要我看小婷这孩子真不错，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，和我们家之航一样都是海归的博士，说话也能说到一起去。要我看，老周啊，把你闺女送我们苏家当媳妇儿算了，啊？”
苏之航和周婷都没想到，苏乾和就这么把这事儿给说出来了，俱是一愣，对看了一眼不知如何应付。
周铤恺以为女儿是不好意思，就替她回答：“你们家之航也不错，我也看中了，两个孩子也都接触了这么久了，要不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？”说完，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被点了鸳鸯谱的两个人。
苏乾和对苏之航说：“你倒是表个态啊，难不成还等着人家女孩家开口啊？”
这种场合也容不得苏之航拒绝，他只好开口说到：“我没有意见。”
听到苏之航的话，大家总算松了口气，喜笑颜开地推杯换盏，苏乾和也端起酒杯对周铤恺说：“今天真是喜上加喜啊，一喜是庆祝你高升，二喜是咱们俩家今后亲上加亲。”
周铤恺也满脸笑容地说：“是啊，没想到我周铤恺跟你老苏成了儿女亲家，来，干！”
酒桌上的一众人，大概除了苏之航，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吧，周婷虽然笑的很矜持，但内心也是高兴的。经过了几次约会，她对苏之航的印象很好，苏之航的绅士风度和成熟内敛的气度都让她十分满意。所以父母私下里问她意见的时候，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。
“小婷啊，我看等天气再暖和一些，先搞个订婚宴，把你们的事儿定下来，你看怎么样？”苏乾和笑意盈盈地对周婷说。
周婷微微笑了笑，乖巧地说“一切就听苏伯父的安排。”
在大洋彼岸，秦若安正跟夏岚在视频里聊着天。
“安安，我给你打听了，新华社正招记者呢，像你这种有留学经历，又是学新闻的人，肯定没问题的，你抓紧时间先在网上报名啊。”
“嗯，知道了。我这边答辩完了，下个月就回国了。”
“安安，你以后是不是就打算在北京发展了？”夏岚试探地问道。
“当然啊，我家就在北京，不然你让我去哪？”
“你知道的，那谁也在北京，我去年有一次去办事还见到他了呢，我跟他说了你留学的事情，他后来还问了我你的地址，他有没有去找你？”
“没有啊，他可能就是随便一问吧。算了，不说他了。我这次回国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，这边好多商场都在打折呢。”秦若安不敢去想苏之航，特别是当她马上要回国，马上就能见到苏之航之前，因为只要一去想，她的心就抑制不住地狂跳，坐立不安。
“呵呵，那我可就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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